翾言

晚上二郎睡著了，四郎幫二郎把被子掖好，安靜地坐在床邊看著二郎的睡顏。

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來，是三郎和五郎傳來訊息，提醒他要記得休息，從他們離開後每天都會傳訊息過來，溫暖就這麼簡單，他是衷心謝謝這些兄弟們對他的包容…。

因為承擔了好幾倍的工作量，一郎每天都在加班，能陪二郎的時間不多，基本照顧二郎的事都是四郎一個人擔著，不過四郎已經很感激他了…。

經過這段時間，四郎也知道二郎基本不會下床，不敢放二郎一個人太久，但偶爾他會稍微離開一下去洗個澡或者去樓下沖個咖啡…。

四郎迅速沖澡出來，二郎還安穩地睡在床上，他其實可以感覺到二郎有些許改變，那種「自我放棄」的氣息變淡了，現在是「平淡安穩」多一些，應該是好徵兆吧…。

四郎默默窩上床，靠在床緣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，他不想打擾到二郎，只是他現在只有靠著二郎的氣息才能好好睡覺，趴在床邊時他每天都做噩夢，好幾次都是被一郎搖醒的，如果可以他更想窩到二郎懷裡，當然，想想而已…。

「四郎，你別老這樣睡，你那種姿勢我看了都難過，手腳會沒知覺的…」一郎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來看二郎，總是看到四郎可憐地睡姿，活樣被虐待一樣，可不管他怎樣說四郎就是堅持要這樣睡…。

「沒事…這樣若是二郎需要人，我就能馬上幫他…」四郎下床活動自己睡僵的四肢，他也知道這樣睡很傷身，可總比做噩夢好…。

「你好好照顧自己，別自己先倒了…」一郎知道四郎有多固執，他不再多說什麼，轉身下樓吃早餐…。

「二郎…おはよう~」四郎看到二郎醒了，坐到他身邊說。

木下醫生來過幫二郎調整營養針的內容，二郎手臂上的針頭是直接固定在他手上，省得他每次都被扎針，但過一段時間就會換地方、換新針頭以防出現感染或者過敏…。

木下醫生離開後，四郎換了一本日記翻開，開始第二年的點滴。

「六月十八

今天跟北原桑起了爭執，又是為了我跟二郎的問題，他不停說二郎是仇人的兒子，和我不可能有好結果，我想到了羅密歐與茱麗葉，突然能夠了解他們的痛苦為何如此深刻了…二郎什麼都不知道，看他們的態度也想保護二郎，北原桑說我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讓二郎知道真相，我害怕了…」

…

「七月五日

三郎尼桑的M增加了美洲區，代表日總過來剪綵，在美國出差也見不到二郎，就算在同一片土地上，呼吸著一樣的空氣，卻感覺我們的心好遙遠…每次開會二郎的畫面總是一片黑，但我還是聽得出來二郎的溫柔，二郎，我想你…」

…

「八月二十日

又到美國出差了，差點衝動地去二郎學校找他，我能想像他肯定會嚇到，但是又不會推開我，只會傻傻地問我怎麼跑來了…一郎、三郎和五郎和我約好在五郎生日要一起吃飯，難得大家能在日本碰頭…」

…

「九月十八日

二郎開始了新學期，他好像又更忙了，聽說他把行事曆全排滿了，他大概得了一種閒下來就會生病的恐慌症，竟然還在S雜開了個專欄，我也要更努力才行…最近北原桑都沒在同我說二郎的事，得找更多事情讓他忙他才不會有時間在我身邊轉…」

…

「十月六日

給自己安排了三天休假，在Sakura哪裡都沒去，一個人悠閒地度過，睡前喝點小酒，難得睡得如此舒服，果然適當的休息還是很重要的…我要記錄下今天，因為我決定要做些什麼，什麼都不做對我的家人也太不公平了，如果連我都不記得他們，他們就真的消失得毫無意義…」

…

「十一月三十日

一切應該都能順利進行，北原跟神田今天都被我嚇到了，我是第一次如此不擇手段幫五郎擋掉新聞，討厭拿別人私事來做文章的下三濫，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…說著這樣的話的我真是諷刺，我不也正在做的傷害他們的事嗎…」

…

「十二月二十四日

今天是平安夜，被三郎約到滑雪場滑雪，我不會滑雪啊，我整路都在想二郎滑雪的樣子，他一直很喜歡滑雪的，不知道今年他滑雪了沒…新的一期雜誌我看了，果然是二郎，想要做的話就能做得很好，到底做了多少功夫才能有這樣精采的採訪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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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一月二十五日

今天必須在Sakura過，是草莓蛋糕唷…我竟然對著蛋糕說話說到蠟燭全燒完了…二郎，生日快樂，希望你能快樂…」

「二月四日

最近噩夢纏身，我跑去學校的櫻花樹下坐了好久，又夢到穿著白色和服的二郎了，又聽到自己說的那話了，二郎，守護這兩字我有資格做嗎…」

…

「三月二十三日

二郎，櫻花開了，我站在櫻花樹下接了好多花瓣，香氣撲鼻，你很久沒看到櫻花了吧，我決定帶一些花瓣回去，要不我把花瓣風乾做成書籤給你如何…」

…

「五月一日

在維也納待了半個月，真是不喜歡德語，聽起來像是在吵架一樣，一郎的展覽為何非要選在音樂之都，我果然是不喜歡歐洲食物，下次若要再去，我決定自己做飯…」

「六月十七日

Sakura，好久不見…今天的我喝多了，很少放縱自己，但遇上我最不想過的日子我只能靠酒精麻痺，才能忘記那些像標記一般提醒我的現實，要不是可以許願我真的跳過這天，希望二郎能快樂…二郎，我能在夢裡夢到你吧…おやすみ…」

四郎放下日記，這一年份的日記又花了他三天，這次他認真地觀察二郎的變化，發現二郎的睡眠時間好像回到正常狀態了。

本來二郎不管白天黑夜都是睡睡醒醒，但這幾天二郎都能安穩地睡一晚上，白天睡著的次數減少了，木下醫生說這是好現象，代表他身體某些沉睡的機能復甦了…。

如果二郎能夠醒來最好，四郎不願去想二郎醒來之後會怎樣看他，就算他再也不肯理會他都不要緊，他只想二郎好好的…。

這天夜裡，四郎睡夢中從床緣掉下去，吃痛地醒來。在他重新爬上床時，他好像看見二郎動了一下，他驚喜地揉揉眼睛想確認，可直到他再次睡著前二郎都沒再動過，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