翾言

古斯曼富饒趣味地盯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若有所思，他並沒有馬上回應二宮和也的話，也沒有責怪二宮和也的無理。

他近十年都不曾露面過，知道他身分的人並不多，一眼就能認出他的人更少，二宮和也如何知道他，翔說過他不會跟任何人透露，所以至少在剛剛見到他之前翔絕對沒有跟他說。

「能清楚我的身分的人，一種是自己人，一種是敵人，你怎樣看都不是自己人…」古斯曼做出結論。

「敵人還是自己人只一線之隔，但我想我們確實是敵人…」至少在工作上是，二宮和也心想。

古斯曼依舊倚在躺椅上，二宮和也並沒有自報姓名，櫻井翔也沒替他介紹來人，看來櫻井翔是打算讓他們自己處理這事了。

「我就貪暮年能夠享享清福，看是沒這機會了。」

二宮和也眨了眨眼，這種事感嘆有何用，不就是放不下自己打出來的江山嗎？這種人早晚會把自己作死。

「我就問你一句，你看上了翔哪點？」看二宮和也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，有本事一眼認出他的人他不會認為會是普通人，他很好奇這人寧願被櫻井家這般對待仍願意伴著櫻井翔的理由，是什麼支持了他？

二宮和也淡淡地勾了個意味不明的笑，從懷裡拿出手槍對著古斯曼，櫻井翔完全沒有任何動作，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。

但在古斯曼伸手往兜裡探時，櫻井翔迅速地一個箭步擋在二宮和也身前，站定時正好對上古斯曼指著他的槍。

古斯曼炯炯有神看了櫻井翔好一會兒，收起槍露出了然的笑容，又慢慢躺回椅子上，說了句：「真好…」。

「連命都可以給我的人，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不能給我…」二宮和也從櫻井翔身後露臉，隨即被櫻井翔攔腰摟住。

「翔，你打算怎麼對付我的姪子呢…」古斯曼放鬆下來後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了，眼神也柔和不少。

「翔不會出手，是我要的人…」回答的是二宮和也，古斯曼動了相葉雅紀，加上他是他的任務目標，為了避免牽扯到櫻井家，櫻井翔並不會在最後的計畫裡出現，只是他當初並不知道櫻井翔認識組織裡綽號「Joker」的老古斯曼，現在知道這些他就更不許櫻井翔動手了。

「年輕人，太過咄咄逼人並不好…」

「這句話應該是我對您說的，您的姪子可差點殺了櫻井舞跟我的朋友，怎麼？你們只有本事追殺別人，沒本事讓人報仇？」二宮和也一改和善的表情，銳利地質問古斯曼。

「我知道了，你們走吧…」古斯曼不再回應，這世界如果人人講規則，那他們這些梟雄還混什麼？他比二宮和也更懂什麼叫「實力說話」。

櫻井翔對老人點頭致意，轉身先向停放車子的地方走去拿安全帽，二宮和也才正要轉身，腳上有傷的他不敢蹦太快，不然他家翔桑會不開心。

櫻井翔沒有看到老人從懷裡再次拿出槍，瞄準的竟是他！

「碰！」

鈍器掉落的聲響。

「碰！」

是子彈與骨頭相磨的聲響。

古斯曼在痛楚中帶著不可置信。

他想測試二宮和也見他瞄準櫻井翔有多在乎，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，結果這人竟然毫不猶豫掏出槍對他開槍，這判斷、這速度、這結果若不是對自己夠有自信又怎能做到？

「夠了！」

沉穩的嗓音。

一隻手有力地包覆住調整好角度準備再扣下板機的小手。

「かず…」

看二宮和也不願收回手，櫻井翔再次出聲。

二宮和也垂下手，他沒有妥協，誰都別想在他面前傷害他家翔桑，他只是明白櫻井翔喊出他的名字就代表他不會再讓這人留在世上。

周圍的寧靜似乎染上了些許不安，櫻井翔牽起二宮和也，柔聲說：「かず，該走了…」

二宮和也緊抱櫻井翔，聽著風在耳邊呼嘯而過，他們進到了貝約市區，街道上可見白日的繁忙，車輛跟行人好不熱鬧。

二宮和也還沒能明白櫻井翔進市區的理由，回頭便見到一輛直升機跟著他們，二宮和也肯定他們不是自己人，他們的耳機並沒有傳來這個訊息。

「かず，抱緊了…」櫻井翔低吼，二宮和也更是扣牢了櫻井翔的腰。

「指令…」二宮和也出聲要大野智給他們指令，相信他會引導他們擺脫後面的敵人。

在耳機傳來的指令中，櫻井翔跟二宮和也穿梭在大街小巷，顧不得驚擾了用路人，最後甚至還進了市場。

「大野智，你讓我們進市場是怎樣！」二宮和也憤怒地對著耳機發動尖嗓攻擊。

「地圖上沒有顯示那裏會有市集啊…」大野智無辜的辯解摻著這邊的雞飛狗跳一片混亂，更是讓二宮和也下定決心他回頭非整死他不可。

「翔桑，你左轉出市集，沿著鐵道走，會到我們的地盤…」大野智軟糊糊的聲音被松本潤打斷，松本潤急道：「你們要快，他們在附近了！直升機沒有攻擊力，我們的人去堵他了！」

一台小型戰鬥機正在往那輛偵查直升機靠近，逼迫他們到較空曠的地方擊落，他們避免引起嚴重死傷，否則寫報告的二宮和也肯定又要炸毛了。

櫻井翔和二宮和也剛轉到鐵道旁邊的路上，一輛火車正巧與他們並行。

每經過一個平交道，後面跟著的人就增加，除了敵人也有自己人，雙方在後頭激烈追逐交戰。

櫻井翔卻全然不為所動，還是很堅持行駛在這條馬路上，二宮和也忍不住對著耳機吼說：「還有多遠！」

「一公里左右…」

「後面有多少人？」

「還在增加中，小心右側！」

大野智的聲音剛落，大型卡車疾駛而來，眼看就要撞上。

櫻井翔死命握住龍頭，放掉油門，連車帶人貼著地從滑進車底。

一瞬間陷入黑暗，不只雙手，二宮和也連雙腳也使盡力氣夾住車子才能不被甩出去，故不了帶傷的腳在跟他抗議。

重見光明時二宮和也看見應井翔的左臂衣袖纖維散亂地隨風搖擺，應是剛剛滑行與地面接觸所致，他卻不敢打擾全神貫注的櫻井翔。

後頭的車陣因為剛才的大型卡車而連環追撞，爆炸成一片火海，並行的火車也受到影響停了下來。

櫻井翔將油門催到底，一路狂飆。

眼前出現寬敞的隧道，在快到達隧道前最後的岔路口，又出現了敵方陣營的車。這次緊隨在後的人顯然有備而來，當一枚子彈驚險地擦過他倆的身側時，二宮和也拿出櫻井翔的槍對著後方的人開了槍。

即便在高速的追逐中，二宮和也依舊彈無虛發。他一槍斃了第一輛車的司機，失控的車子替他們爭取了些時間。

在要進到隧道前，櫻井翔卻放開油門，回身抱住他跳車。重機被櫻井翔瞪開的力量一推，筆直地撞上後頭的車子，頓時爆炸聲大響。

二宮和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滾了幾圈，他只知道他一直被他家翔桑圈在懷裡，沒有傷筋錯骨之慮，但他被晃得頭有點暈…。

他還沒能喘上一口氣，他家翔桑便拉著他起身，攙著他往深處走去…。